「周棟，你留下。」宋青鋒開口。
周棟就看向喬念瑤，「表嬸，我來吧，我力氣大點。」
「我也留下幫忙。」周梁也道。
「讓周棟跟周棟哥倆留下方便點，有啥事也出得上力。」宋大姑也就跟侄媳婦說。
喬念瑤『委委屈屈』看了宋青鋒一眼，宋青鋒不看她。
她也沒說什麼，點點頭，也跟着出來了。
人都出去了，馬老才打開藥箱，說道：「給他把褲子脫了。」
周棟周梁哥倆上來就將宋青鋒這個表叔給扒光了。
從箱子里拿出藥酒跟銀針包來的馬老頭一轉身就看到這副景象：「……倒也不用脫這麼乾淨。」
宋青鋒面無表情看了這兄弟倆一眼。
周棟摸摸鼻子，周梁嘿嘿笑，「不好意思啊表叔，不過沒關係，咱都是男人。」
雖然差了一輩，但年紀卻差不了多少，都是一條河裡耍水長大的，誰沒看過誰啊？不過還是給表叔把內褲穿上。
宋青鋒不搭理他們，看向馬老。
馬老說道：「這藥酒可是我的獨門秘方看家法寶了，配上我這針灸都是無往不利的，要是這兩樣都不行，那我就沒辦法了。」
說著就倒藥酒給他大穴抹上，讓周棟跟周梁一人一條腿，來把藥酒揉搓開，等差不多了，馬老就開始下針。
宋青鋒看他好像有點真本事的樣子，內心深處忍不住湧起一點點火苗來，然而那點火苗子很快就熄滅了。
因為眼看着馬老都收針了，還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周棟趕緊道：「馬老，咋這麼快就收針了啊？」
「沒法子了，這些大穴我都試過了，你看他連一點感覺都沒有。」馬老搖頭把銀針都收起來，看向宋青鋒道：「小夥子啊，我治不好你。」
「沒事，我心裏有數。」宋青鋒聲音充滿死寂。
他就是太想自己能夠恢復，才會忍不住生出一點希望來的。
軍區大院最好的骨科醫生給他治療，都治不好，靠赤腳大夫這三招兩式的又怎麼可能。
周梁給表叔把褲子穿上，忍不住道：「表叔你別急，老支書會去跟公社說明你的情況，再怎麼著也會有些補貼！」
宋青鋒對這些事情都沒什麼期待跟興趣，一臉的灰白。
外邊老支書，宋大隊長等人看馬老拎着箱子出來，都連忙道：「馬老，大侄子他咋樣了？」
馬老搖搖頭，「我也沒辦法。」
宋大姑看向喬念瑤這個侄媳婦，喬念瑤臉上帶出適當的黯淡，並且還給馬老頭跪下去，「您老人家再多費費心，再給青鋒看看吧？」
茶味小媳婦，舍她取誰？
馬老趕緊道：「快扶起來，快扶起來！」
「表嬸，你先起來再說。」林曉紅也是連忙扶着喬念瑤起來。
人起來了，馬老才道：「不是我不願意救，是他這腿傷我沒那個能力救，這都是在醫院養好了回來的，已經定型了，當然就算沒定型我也救不了，我檢查過了，骨頭都粉碎了。」
喬念瑤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
自己男人不好了，她當妻子的哪裡能沒那回事一樣。
「瑤瑤，你振作點！」宋大姑連忙道。
周大山也道：「就算青鋒往後下不了炕，我們也不會讓表弟妹你一個人扛一輩子的，他們哥幾個，都會輪着來幫忙！」
周小山點頭，「對，有他們哥幾個呢。」
「我們都會來幫忙！」棟樑他們幾人都道。
但喬念瑤只是悲傷一下，很快就堅定搖頭，「不用麻煩大家，我自己會照顧好青鋒！」
宋大姑看着神態很快堅韌起來的侄媳婦。
這副樣子，像極了自己的弟媳婦，那個苦命的女人。
宋大姑心裏難受，若是可以，她也不願意耽擱這麼個大閨女，但真的是沒辦法。
不能讓她走。
宋大隊長嘆氣，跟馬老道：「真是有勞你跑一趟了。」
「沒啥。」
「青山，送馬老回去。」
宋大隊長喊宋青山踩單車送馬老回去，就跟老支書一起進屋裡來。
宋青鋒面無表情靠坐在牆壁上。
一顆心再度被黑暗牢籠牢牢困住。
他把馬老的話聽在耳朵里了。
說的都是實話
「不用難過，人能回來就好！」老支書說道。
宋大隊長點頭，「人能回來就是不幸中的萬幸！」
宋青鋒十九歲去當兵的，二十歲那年他娘沒了回來一次，後邊就是兩年前回來那次了。
當時這個侄子也是混出一些人樣來了，對於他們這些長輩也惦記着，讓不用買東西過來的，還是帶了煙酒上門來坐。
他們也都對他寄予厚望，想着以後混上去了，也能招呼族裡其他人去當兵。
但是沒想到這個侄子一走兩年，兩年後就這麼被抬回來。
這種局面大家都不願意看到，可既然發生了，就得面對！
宋大姑也這麼想，收拾了一下心情就道：「老支書，你可得去找公社領導好好說說啊！」
老支書點頭，「今天時候不早了，等明天我過去找張書記，我會跟他說明青鋒的情況，張書記是個好乾部，怎麼著都會批些補貼下來。」
「那就麻煩老支書了。」宋大姑點點頭。
老支書跟宋大隊長就沒多留回去了。
「咋樣了啊？」
老支書一回家，他老妻就問道。
「兩條腿都不成了。」老支書嘆氣。
老妻倒抽了口氣，「那往後還不得在炕上過一輩子？這還這麼年輕呢。」
「有啥辦法。」老支書道：「明兒我再去公社問問張書記，怎麼著也得給申請一份補貼下來。」
宋大隊長這邊也差不多。
雖然已經從馬桂蓮這個兒媳婦口中聽說了，但一回家宋青山他娘也打聽情況。
「桂蓮說不大好了？」
「是不大好了，往後得他媳婦伺候着了。」宋大隊長同情，但對於這種事都是無能為力。
村裡頭就確定，宋青鋒是真殘了。
其中有一些嫁本村的閨女就忍不住的慶幸，回娘家去說她爹娘，「還好當年爹娘你們沒把我說給宋青鋒，要不然我現在日子可怎麼過啊？」
宋青鋒可是當兵的，在這年頭是特別吃香的行業。
從他能一下拿出五百塊錢娶喬家那個嫁不出去的閨女就可以看出津貼跟工資有多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