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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富豪徵婚那些年 第5章 蟲子_發婚小說
◈ 第4章 夜晚

第5章 蟲子

我當時正低頭點煙,一聽事兒不對,皺了皺眉,把打火機的火頭調到了最大。

我點上煙起身給司機說,大哥,她這人就是臭脾氣,你別和她一般見識,我這就給她端起來。

我站起身來把酒杯端起來,虛讓着模特說,來來來,咱把酒喝了,這廠長是領導,咋能不給領導面子呢。

我嘴裏說著,手裡端着酒從模特眼巴前晃悠了一下,猛地一抬手,一杯紅酒全潑在了司機臉上。

我這一下出手挺快的,司機一愣抹了一把臉說,你特么……

我一臉賠笑說,大哥,怪我,怪我,我這傻叉手抖了,我給你擦擦。

我伸袖子往臉司機臉上呼啦,打火機藏在手裡,眼看着碰到司機面門,我啪地一打火,哄地一下火苗子正好撩在司機眉頭上。

這下來得太突然,司機捂着臉嗷地一聲叫了起來。

我順勢摟着司機腦袋哐當一下就磕在了桌子角上,司機嗷地又是一聲慘叫,眼看着破了相,血呼地一下從腦門子上流了出來,染了我一手紅。

這一下我用了狠勁兒,桌上鍋碗瓢盆都跟着跳了起來,菜湯子濺得到處都是。

模特也不是省油的燈,一看形勢對我方有利,也來了勁兒,抱起一盆燉山雞一下扣在了司機頭上,嘴上也不吃虧跟着說,艹,就你還辦你姑奶奶,我特么先辦了你。

我和模特這一套小連招整的司機七葷八素,動靜鬧得挺大。

外頭小夥子們聽見動靜,嘩啦啦一下衝進了院子裡頭,一看司機被我摁在桌子上,一個個就想翻臉,有幾個拿着棍子的就想玩衝鋒。

我一手摁着司機,另一隻手攥着根筷子在司機眼巴前晃悠着,跟小夥子們嚷嚷,來啊,都他媽來啊,我看是你們沖得快還是我筷子捅得快,我一條命換他一隻眼,特么值了。

我把司機摁在桌子上,筷子眼看着就要往司機眼眶子里捅。

可能是我這一發狠真鎮住了場子,這幫人一下停在了院門口,沒一個敢往前沖。

舞蹈生和宋哈娜嗷一聲叫了起來,看我跟看怪物一樣。

模特躲在我後頭小聲說,艹,陳加,沒看出來啊,你這兩手玩得挺騷啊,回頭教教我。

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表情。

廠長賊精,眼看兩邊要嗆起火來,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轉,連忙起身說,哎,首長,別鬧了別鬧了,一杯酒的事兒,你先鬆開小胡,我讓他給賠個不是。

司機叫小胡。

我鬆開手,司機哼哼着從桌上爬起來,摸起桌上餐巾紙胡亂擦了把臉,呼哧呼哧喘着粗氣,翻着一雙死魚眼瞪着我,一看就是還不服帖。

廠長捅了捅司機說,說話呀,給首長道個歉。

司機哼了一聲,咬着後槽牙陰狠狠地說,陳經理,沒看出來啊,下手挺陰啊,以前也不是啥乾淨人吧。

我風輕雲淡地說,啥陰不陰的,我就是個本分的生意人,您客氣了。

司機還想跟我論,廠長說,哪這麼多廢話,滾一邊洗把臉去。

司機狠狠瞪了我一眼,捂着腦袋晃着膀子出了院子,這幾步走得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眼看着是和我結了仇……

眼看着我這麼一鬧,這頓飯也是吃不成了。

廠長又讓人重新收拾了一下桌子,重新上了幾個菜。

廠長笑呵呵地勸我說,咱們這山裡人性子野,文化水平低,首長你多擔待。

我發現這廠長是屬變色龍的,可能是看我剛才發了狠,知道我也是個不怎麼好安排的刺兒頭,明顯收了兇相,話說得挺軟。

我靠在椅子背上玩着打火機,沒吭聲。

廠長又說,首長,你放心,我不是色狼,咱們廠也不是人販子,我們現在廠里真是缺人才要的她們,我們找她們來就是干點活,你放心,忙完這兩個月,立馬工資一分不差地放她們回家。

這廠長果然是個人精,一眼就看到了我的顧慮,兩句話就點到了我心坎兒里。

可我還是不信。

強行扣人,帶着打手盯梢。

這怎麼看都不像是干正經生意的,要不是我現在手機沒信號,早就打幺幺零報警了。

再說了,就這三尊大神,估計平時在家裡連個鍋碗瓢盆都懶得碰,找她們能幹什麼活。

我說,廠長,幹活不幹活的我不管,可人是我帶來的,我也得不缺胳膊不少腿地帶回去,這倆月我就住這兒了,多吃你幾頓飯行不?

廠長笑眯眯地說,首長,你放心,咱們真是正規企業,你要留下來咱們當然歡迎啊。

我這話說得挺沖,可廠長這姿態擺得出乎意料的低。

這一下把我整得有點兒不會了。

倒也不是我故意找茬發狠,我是真怕這三尊大神折在了這鬼地方,誰家公司做生意都講究個平平安安和氣生財,尤其做我們這種業務的,真出了事兒和衙門打上交道,有幾張嘴也說不清楚。

要是知道最後我們會困在這鳥不拉屎的小山村裡,我打死也不接這單買賣。

說來說去,還是錢鬧的,我和表哥接下這單,確實有點貪了。

我心裏隱約有點兒後悔。

舞蹈生和宋哈娜倆傻貨也開始看出了不對勁兒,一聲不吭地低頭扒飯。

一頓飯吃得潦潦草草,廠長几次帶氣氛沒帶起來,討了個沒趣。

眼看着天黑了下來,自戀狂廠長說,首長你們也忙一天了,要不早點休息吧,咱房間都給你們準備好了。

我借坡下驢說,行,天也不早了,有啥事兒咱們明天再說。

司機沒再露頭,廠長帶着我們去了宿舍。

宿舍就在這三進院子的最裡邊,一溜小平房,從東頭往西頭數,正正好好四間,一看就是準備好了的。

我進屋掃了一眼,房間布置得挺乾淨,床單被子都是新的,生活用品一應俱全,顯然沒有為難我們的意思。

舞蹈生先挑了西頭第一間,宋哈娜挑了第二間,模特選了第三間,我沒得選,住了最後剩下那一間,和模特挨着。

我們提溜着行李各自進了屋,進屋之後我特意留意了一下,手機還是沒信號,屋裡也沒有 Wi-Fi。

我知道別看這廠長笑眯眯的,其實就是個笑面虎,估計這院子早就讓他盯住了。

果然,我從窗戶里看了一眼,院外門口隱隱又晃蕩着幾個小夥子,一看就是把門的。

我一看這架勢就知道我們被控在了這院子,想跑是沒門了。

我這人吧,這些年走南闖北養成了個習慣,越是眼前有事,我心裏越鎮定,我知道這村子帶着股邪性味兒,整不好明天又得出啥事兒,今晚必須得養精蓄銳休息好。

既來之則安之。

宿舍有淋浴,水還挺熱的,我先美美地洗了個熱水澡,又拆了一套洗漱用具,洗了臉刷了牙,我看洗漱用品里還有個手動刮鬍刀,還有兩枚吉利的刮鬍刀片,我留着沒用,把刀片拆了,偷偷收了起來。

我收拾完的時候是晚上九點,這一天車馬勞頓着實有點疲了,屋裡不能上網,我有日子沒過這種與世隔絕的日子了,倒少了一份清擾,我鋪好床倒頭就睡了過去。

我這一覺睡得挺沉,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正昏昏沉沉地睡着,就聽着外頭有人敲門。

這敲門聲挺急的,我一骨碌坐了起來,穿上衣服,把剃鬚刀刀片塞到了袖子里,走到門邊兒問了聲誰啊。

門外頭模特小聲說,陳加,你開開門。

我一聽是模特,開了門,模特抱着枕頭被子就進了屋,我一看牆上的表已經快十二點了。

我說,大姐,你大晚上不睡覺瞎精神什麼。

模特瞪倆大眼跟燈泡似的,一屁股坐到我床上說,陳加,我在你這屋睡吧,我自己在那屋老是睡不着,我害怕。

我一看模特一臉憔悴,沒半點睡意,估計是這半晚上就是這麼煎熬過來的。

我一臉為難說,咱倆咋睡啊。

我們這四間宿舍都是單人床,一個蘿蔔一個坑,這床吧說寬不寬,說窄不窄,一個人夠用,兩人睡這床上就得疊羅漢,更何況這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

模特咬着牙說,陳加,要不咱倆擠擠唄,反正咱倆也不是外人,讓你占點便宜老娘也認了。

反正就是一臉打死也不出去的架勢。

我說別別別,咱這大晚上孤男寡女的,不是那麼回事兒,還是你睡床上我睡地上吧。

我把被子從床上搬下來鋪在了地上,放了枕頭,又給模特重新鋪好了床。

模特還想謙讓,我悶頭躺在了地上,翻身繼續睡。

屋裡猛地多了這麼個大活人,其實我也睡不着,睡意跟退潮似的刷刷褪去,我躺在床上頭腦一片清明,就聽着模特開始在床上烙煎餅,一張小床讓她翻得咯吱咯吱亂響,我捂上被子那聲音還是往我耳朵里鑽,惹得我也開始心煩意亂起來。

模特睡不着,開始找我事兒,在床上又翻了個身兒,說陳加,你跟我說說話唄,我心裏慌。

我看模特要作妖,沒說話,繼續裝睡。

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我怕一接茬就得出事兒。

我和模特這關係吧其實挺迷的,說熟吧,也不算太熟,說不熟吧,我干這行這幾年她也沒少給我整麻煩。

我入行的時候表哥曾經嚴肅地給我說過,干這行,就為了圖錢,不能圖人,本本分分做生意,賺夠了轉身就走重新做人,一旦和客戶扯上關係,那就是一腳踩進了爛泥潭裡,永世不得翻身了。

我把表哥的話記在了心裏,這些年也是靠了這句話才沒翻船。

其實我知道模特對我多多少少有點意思,我也不是沒人味兒的石頭。

可在我看來我們終究是下九流行當里找食兒的兩隻食腐動物,錢來則聚,錢散則分,多那麼一絲情愫牽扯,最後鬧得雞飛狗跳,反不如現在來得爽利。

面對感情這種奢侈品,我選擇了剋制。

我繼續裝死,下一秒就覺得腦袋上挨了一記重鎚,我掀開被子一看,模特拿了只鞋正砸在我腦袋上。

我徹底煩了,坐起來說,你幹啥啊,大晚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模特坐在床上看着我說,陳加,咱是不是真就陷在這鬼地方出不去了,你說他們不會真是人販子吧,我聽說人販子都特么不是人,拐了女人往山裡賣,好好的女人都給整瘋了,我害怕……

模特蓬頭亂髮地坐在床上,話還沒說法眼淚就嘩啦啦地開始往下淌。

我這人心軟,一看模特這熊樣,瞬間沒了火頭。

我說不會,他們估計不是人販子,要是人販子能讓你安安穩穩過夜?再說你也真是的,當初我就給你說這活不保險,你非得摻和。

模特擦了把淚說,要不是缺錢,誰特么到這來啊。

我說,你缺錢跟我說啊,我借給你你還不要,非跑這來玩提心弔膽。

模特紅着眼圈瞪着我說,陳加,我就是不想欠你錢,我拿了你的錢我心裏不自在,雖說咱們這行都是認錢不認人,可我不想讓你覺着我和她們都是一個賤樣,我就想在你眼裡像個人。

模特這話說得有點刨心刨肺的,一個字兒一個字兒往我心裏錘,我沒想到模特三更半夜的給我玩了出真心話大冒險,整得我渾身不自在。

我裝成神經大條的樣一揮手說,艹,你特么充什麼大個兒,咱倆這種鐵哥們兒,誰跟誰啊,以後我有了孩子還得認你當乾爹呢。

我一句話卸了模特的力。

這話一說完模特稍微有了點笑臉,模特抿着嘴樂着說,傻叉,誰和你是鐵哥們兒,老娘明明是貌美如花的小公主。

我說可拉倒吧,就你這牲口脾氣,活脫一李逵轉世轉錯了性別。

模特徹底樂了,捂着嘴笑着說,陳加就你嘴欠。

模特一邊又抄起地上另一隻鞋,甩手扔了過來,這一下砸得挺准,又夯到了我腦門上,生疼。

我給砸得有點煩,瞪眼說你這牲口乾啥?

模特突然收起了笑臉,怔怔地看了我十秒鐘,這眼神直勾勾的,看得我心裏發毛。

我說,牲口,想啥呢?想跟我拜把子?

模特愣了愣神,看着我說,陳加……

我摸着後腦勺說,幹啥,你叫魂呢?

模特嘆了口氣,一臉欲言又止的樣說,算了,真不想說你。

模特嘆完這口氣突然就沉默下來,我不知道她這一會哭一會笑一會不言語是犯的什麼病,實在把不準脈,也不知道再說什麼,乾脆也傻坐在了地上,眼瞅着兩人大眼瞪小眼乾瞪了小半晌。

好在鄉下的院里從來不安生,窗外又是蛐蛐又是蛤蟆的一通亂叫,恰好遮住了屋裡的尷尬。

模特沉默了十分鐘,突然眼睛又紅了起來,說,陳加,他們真不是人販子嗎,我們要是回不去了咋辦?要是出了事兒你不會把我扔在這裡自己跑了吧……

眼看着模特的眼淚又開始在眼眶裡打圈圈。

我說姑奶奶,你別瞎想了,他們這麼大的企業效益這麼好,能是人販子嗎,把你們仨賣了才值幾個錢,你先安安穩穩地誰一覺,咱明天起來再見機行事,放心吧,我陳加什麼人啊,能出賣友軍自己跑嗎!

我這正拍着胸脯打着保票,突然就聽見院子裡頭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聽這聲音好像不止一個人,腳步聲急匆匆地進了院子。

模特一個激靈說,陳加,有人。

這一陣響動嚇得我也夠嗆,我沖模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一咕嚕翻身站了起來,悄悄走到窗戶邊上往外看着。

幾個小夥子氣勢洶洶地進了院子,正是自戀狂廠長帶的那幾車打手。

這幫小夥子沒沖我和模特的房間來,進了院就直奔舞蹈生和宋哈娜的房間而去,然後就是一陣哐哐哐的敲門聲。

就看着舞蹈生和宋哈娜屋裡先後亮了燈,舞蹈生隔着門問了聲誰啊?

帶頭的一個小夥子一邊砸門一邊嗷嗷地在門外頭喊,醒醒,都醒醒,起來上工了。

舞蹈生隔着門說,這三更半夜的上什麼工啊,你們是什麼人啊。

我聽舞蹈生聲音有點兒虛,顯然是害了怕。

說實話這三更半夜的遇到這一出,別說是舞蹈生害怕,我後脊樑上都冒了一層冷汗。

小夥子一臉不耐煩地說,我們是廠里的,你拿了我們廠的錢還想不幹活咋地。

舞蹈生這時候也不犯傻了,隔着門說,我不去,有事兒讓你們廠長明天來說,大晚上的我哪知道你們是不是壞人。

宋哈娜也躲在自己屋裡說,就是,你們快走,再不走我可就打幺幺零報警了。

小夥子冷笑一聲說,報警,你們嚇唬孫子呢,不看看自己手機有信號嗎,都特么給我開門滾出來,拿了我們錢就得聽我們安排!

這夥人脾氣挺爆的,說完這兩句話又開始哐哐地砸門,砸了半晌門沒開,就見為首的小夥子衝著身後倆小弟使了個眼色,倆小弟往後退了兩步,橫着膀子朝着兩間屋的門沖了過去。

我就聽着哐當哐當兩聲巨響,然後是就是門被撞開的聲音,然後呼啦啦一群人分成兩撥進了兩間屋,就聽着舞蹈生和宋哈娜嗷嗷地喊起了救命,然後是兩間屋子裡噼里啪啦一陣亂響,隱約還夾雜了幾聲耳光聲,顯然是這幫人動了粗,最後屋裡聲音越來越小,隱約傳來舞蹈生和宋哈娜隱約的哭聲……

我一看事情不對勁兒,就想開門出去救人,我跟模特說,你在屋裡別出去,我去看看怎麼回事兒。

其實也不是我上頭,是我真擔不起這責任,這倆傻貨是我活蹦亂跳帶來的,要是真在這裡出了事兒,我是真擔不起這責任。

我剛披上衣服想出屋,就聽這幫人又急匆匆地出了屋,我趴到窗戶邊一看,幾個小夥子拖着舞蹈生,另外幾個人拖着宋哈娜從屋裡奔了出來,倆人衣服都沒換,是穿着睡衣光着腳丫子活生生拖出來的,嘴裏都塞了抹布,嗚嗚咽咽發不出聲音,眼看着就被急匆匆拖出了院子,沒了蹤影……

這下模特明顯是受了刺激,立馬又仔仔細細把門反鎖了一遍,把桌子椅子全搬了過來頂在門口,又把窗帘嚴絲合縫地重新拉了一遍。

模特瞪着我帶着哭腔說,陳加,你還說他們不是人販子,這不是人販子這是啥……

我坐在門口的椅子上點了根煙,也有點懵,我實在沒想到這幫人這麼牛逼,大晚上二話不說就破門而入,這簡直比人販子還特么人販子……

模特說,陳加,要不咱倆跑吧。

我把模特叫到窗戶邊上,朝着門口指了指,隱約看見門口還有幾個小夥子把着門。

我給模特說,咱們早讓人盯上了,今天晚上你先別鬧動靜,咱們挨到明天,等天亮了我再看看地形,瞅准機會咱再跑,要是從這大山裡瞎跑准出事兒。

模特說,行,我聽你的。

模特儼然一副沒了主心骨的架勢。

其實模特平時不是這脾氣,說起來平時也不是個省心的主兒,當初哄富二代的時候那叫一個心機,壓白月光的時候那叫一個霸氣,可現在眼瞧着這心機和霸氣都派不上了用場。

農村和城市本來就是兩個世界,這種山高皇帝遠的地方,文明的機巧瞭然無用,只有最原始的暴力才能搏出一線生機。

我和模特兩個城裡人,徒然困在了這個原始的陷阱中。

我看模特一臉憔悴,安慰她說你先睡會吧,我幫你把着門,休息好了明天咱們才有精力跑。

在這種地方,有多少錢都沒用,體力才是保命的根本。

模特點點頭上了床,可還是睡不着,翻了幾個身又開始給我搭話。

模特今晚上話格外多,我知道這都是害怕鬧的,耐心哄着模特。

模特說,陳加,你也過來睡吧。

我說,不了,我坐門口替你把着門兒。

模特說,陳加,明天你能帶我跑出去吧?

我說,我盡量。

其實我心裏也沒底,這裡又是山又是林的,我也摸不清東南西北。

模特說,你別把我一個人扔這裡,行不?

我說,行,放心吧,我就是死也把你帶出去。

模特說,陳加,我看你今天整那兩下子挺厲害的,你是不是練過啊。

我說,對,我四歲就跟家裡的一個老拳師習武,學的是渾圓樁形意太極拳,兩年就學全了老拳師的手藝,六歲一次過招的時候我用了殺手鐧,老拳師大意了沒有閃,被我一拳打翻在地,從此出師而去,揚名立萬,闖過少林的木人巷,破過武當的太乙七絕陣,江湖處處都有哥的傳說……

模特一點兒不傻,知道我在胡說八道,樂着說,艹,陳加,你特么就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還特么渾圓樁形意太極拳,那不是老挨揍的那逼嘛。

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胡逼扯着,模特似乎也暫時忘卻了恐懼,沒半個鐘頭,昏昏睡去。

熬了大半夜,我也困得不行,靠在門邊的椅子上也迷糊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隱約又聽見院子里有動靜。

人就是這樣,心裏有事兒,覺就睡不踏實。

我一聽動靜又一骨碌站了起來,模特也睜眼醒了過來。

模特說,陳加他們又回來了。

我點點頭,示意模特別出聲兒。

我倆趴在陽台邊上,拉開窗帘一角,就見還是剛才那群小夥子又重新回到了院子里。

一伙人分了兩撥,一撥拖着舞蹈生,一撥拖着宋哈娜,眼看着兩人被這幫男人架着,耷拉着腦袋邁不動腿,身上不見一點兒活氣兒,好像兩個死人一樣……

為首的一個小夥子說,艹,現在的娘們兒真是中看不中用,沒折騰幾分鐘就特么不行了,爺特么還沒看過癮呢。

身後一個小夥子說,哥,你別掃興啊,廠長不是說了嘛,這倆都是一般貨色,那第三個娘們兒才是極品,那九頭身那大長腿,嘖嘖,一會兒才是重頭戲呢。

這夥人說著就是一陣猥瑣的大笑。

模特聽着院子里的聲音,知道這夥人說的就是自己,渾身哆嗦着給我說,陳加,他們要過來……

我說你藏床底下,一會有什麼動靜都別出聲兒。

我看那床底下雖然緊巴巴的,倒是正好能容下模特。

模特點點頭,撲騰着鑽到了床底下。

我繼續扒拉窗帘看着,看那伙人拖着舞蹈生和宋哈娜扔回了房間,然後轉頭出門來到模特那間屋就開始砸門。

這幫人脾氣確實野,砸了沒兩下聽屋裡沒聲音,就撞開了門,就聽外頭說,哥,這屋空的,那娘們兒跑了。

為首的小伙說,門口都是咱的人把着呢,肯定跑不了,是不是鑽那個男的屋裡了,城裡的娘們兒褲腰帶就是松。

這幫人一聽又是猥瑣地一陣大笑,一邊兒笑着一邊兒朝我屋裡走了過來。

我看模特躲在床底下,跟篩糠似的忍不住抖,我抱起地上鋪蓋和被子胡亂捲成一團塞進了床底下,把模特擋了個嚴實,桌子椅子重新擺回了原地方。

我又從兜里掏出了兩枚刮鬍刀片兒,拆了包裝,一枚藏在了袖子里,一枚塞到了左手兩指頭縫裡捏着。

這兩枚刀片是我之前從洗漱台上拿來的,我一直留着沒用,就是備着這時候以防萬一。

眼瞅着屋子外頭人影晃動,這幫人就來到了門口,又是噼里啪啦一陣砸門。

我裝成剛睡醒的樣子從屋裡喊,誰啊,大晚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就聽屋外頭有人喊,開門開門,快點兒開門。

我打着哈欠說,啥事兒啊,大晚上的,有事兒就不能明天說嘛。

屋外頭繼續罵罵咧咧地說,艹,讓你開門就開門,哪來這麼多廢話。

這幫人的暴脾氣又上來了,哐噹噹就開始拿膀子撞門。

農村的木頭門不結實,我知道沒兩下這門就得撞開,也不指望這破門真能擋住他們。

我走到門邊兒,聽着聲音踩着點兒,耍了個蔫兒壞。

我聽見他們要撞門的時候猛地一開鎖一拉門,側身往旁邊一躲,伸出來半隻腳,撞門的小伙一下撞了個空,趔趄着身子沖了進來,腳底下被我一絆,噗通一下摔在地上結結實實來了個狗吃屎。

那小子五大三粗的跟個大狗熊一樣,眼看這下摔得夠嗆,屋子裡噗通一聲悶響,緩了好半天才站起來,瞪着我就罵說,你特么這傻叉是故意的吧。

我把捏着刀片兒的手背在身後,一臉懵地說,沒有啊大哥,我剛才睡得好好的,你讓我開門我就開門了,誰知道一開門你就趴地下了呢。

大狗熊眼看就急了說,我弄死你個傻叉。

大狗熊掄着拳頭就要干我,屋外頭擠進個人兒來,我一看正是之前從窗戶里看見的這幫人里那個領頭兒的。

領頭兒的皺着眉擋住大狗熊說,別磨嘰了,先辦正事兒,廠長那邊還等着搞呢。

一邊又扭過頭來問我,特么隔壁那個女的去哪了?

這幫人好像脾氣都挺爆的,不帶罵口不會說話一樣。

我繼續裝懵說,哪個女的?

領頭兒的不耐煩地說,能哪個,就是這仨裡頭個兒最高的。

一看說的就是模特。

我說不知道啊,咋地,大哥,人沒在屋嗎,是不是出去玩了?

頭兒身後挨摔的大狗熊又急了,說,艹,你看看現在幾點了,有大半夜出去玩的嗎?是不是讓你藏起來了?

我一臉無辜地說,大哥,這屋就這麼大,你自己看看啊。

我一閃身,就把地兒讓了出來。

這幫人從我屋裡轉了一圈,確實沒看見模特。

大狗熊給領頭兒說,壞了,哥,那娘們兒可能是聽到聲音自己跑了。

我裝成着急地說,大哥,那女的跑了?這可千萬得找回來啊,這人是我帶來的,出了事兒我可擔不起責任啊。

領頭兒的也急了,一邊扒拉我一邊說,滾一邊去,三狗子,快讓兄弟們出去找找。

原來大狗熊叫三狗子,

眼看着我這戲演得不錯,這幫人就要出屋,這領頭兒的一隻腳已經邁過了門檻兒,突然停在了那裡,腦袋一歪指着門口角落裡說,不對啊,這裡怎麼還有隻女人的拖鞋。

我順着這頭兒的目光一看,腦子就是嗡地一炸。

模特的一隻拖鞋正落在那裡,這拖鞋粉紅色的,鞋面上帶着個 hello kitty,一看就是女人穿的。

我猛然想起來這是之前模特砸我腦門兒的那隻鞋,剛才我忙中出錯,硬是忘了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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